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奸臣号废了,我重开[重生] 第190节
    乐无涯一歪头:“嗯?”
    “矿里缺人,我知道。”元子晋攥着拳头,“你是不是故意把她们弄进矿里去干活儿的?”
    乐无涯失笑。
    他就算再能算,也算不到有人来矿上闹事啊。
    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。
    但他不仅不解释,还高深莫测地一笑:“你说呢?”
    说罢,衙役便将他背进了衙里去,徒留元子晋孤身一人,心服口服,毛发直竖。
    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!
    ……
    仲夫人出师不利,派去闹事的四个妇女撒泼不成,全被扣在了矿上。
    其他赌徒家属眼见耳闻,本来想闹事的心立即熄灭,将南亭煤矿视作了龙潭虎穴,怎么都不肯去闹了,生怕讨人不成,将自己再折进去。
    仲夫人一时间找不到趁手之人可用,只能坐在深宅大院里气闷得直撕帕子。
    而仲俊雄则听到了一件对他来说宛如晴天霹雳的消息。
    他急切道:“你可听得真切了?”
    家丁连连点头:“真真的,绝没有错。不少人亲眼看见了,太爷的腿受了伤,进出都要人搀扶呢。”
    仲俊雄惶然跌坐下去,一颗心在腔子里跳得发颤,连带着他的手脚都软了。
    小太爷这伤来得太过突然,若说是巧合,仲俊雄断断不信。
    他心惊胆战,不敢再同他斗法,直接从公中提了三百两银子,捐到了衙门去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钱送到时,乐无涯正在给闻人约抽背典籍。
    他扫了一眼那沉甸甸的银子,漫不在意地笑道:“正好,叫守约送去南亭书院。哎,他有没有提要把仲国泰放出来?”
    文师爷老老实实地一摇头:“没有。”
    “算他乖觉。”乐无涯一扬手,“去吧。”
    闻人约大致清点了一下数目:“多了一百两。”
    “规矩。”乐无涯道,“我要二百两,他得多送点,才见诚心。收着吧,给学生们多买点书。”
    闻人约:“够多的。”
    “不多。”乐无涯把书合上,揉了揉小腿伤处,“我的命可贵着呢,就这么点钱,怎么够赔?”
    闻人约欲言又止。
    乐无涯一撩眼皮:“觉得过分了?”
    闻人约摇摇头。
    直到现在,看着乐无涯那条伤腿,他的心还是会时不时抽冷子似的一疼。
    若是那夜出了差错,这世上就再没有他的顾兄了。
    他实话实说:“我生平还没见过如何用慢刀子杀人……只是不大适应罢了。”
    “就当长见识了吧。”
    乐无涯握住书卷,懒懒地打了个呵欠:
    “我教你看看,哪怕是个官场上的末流小官,只要有心,按着规矩来,能弄死这世上大半的乡绅商贾。”
    “要不然,为何这世上许多人,打破了头也要读书做官呢?”
    闻人约正在沉吟间,就见秦星钺小跑着推开了门:“太爷!”
    见他变颜变色,乐无涯一眨眼:“怎么啦?火上房了?”
    秦星钺:“姜鹤来了,还有他的主子——”
    乐无涯猛地一噎,还有什么不明白的?
    崔罡英奉命来给他看病,怎么会不向雇他的人通风报信呢?
    他急急地一伸手:“毯子毯子!”
    秦星钺尚不解其意时,闻人约已然取来一卷毛毯,快速覆盖在他腿上。
    见他如此机敏,乐无涯眯起眼睛,对他甜甜一笑。
    闻人约浅浅呼出一口气。
    他记得,自己发现顾兄受伤时,他丝毫避讳,大方地将伤口展示给自己看。
    可在那上京来客面前,他居然乱了方寸,有意遮盖。
    他对自己开诚布公,对那人则有意遮掩。
    如此看来,谁在他心中算是特别的那一个呢?
    第121章 手段(三)
    院外,项知节急急而行,大氅像是一片郁郁黑云,在拐角处流星似的一闪而逝。
    文师爷在后面赶得气喘如牛,想不通他的腿怎么能长成那样,抬起一迈就能走了个不见人影。
    此时的项知节,却只恨自己步缓,不能一步迈到乐无涯身边去。
    他上次到此,还是树木繁盛的夏季。
    如今一路穿过衰草枯柳的院落,来到了书房门口,项知节本欲伸手推门,但手掌抵在门上,他又放下了。
    他忍着如焚的心焦,将裹满凛冽寒意的大氅解下,把双手拢在唇边,呵了呵手。
    他在外面跑了一日一夜,身上被冷风浸透了。
    项知节想,他不能把寒气带到老师身边去。
    乐无涯隔着一扇糊着明纸的门扇,注视着与他一门之隔的高大人影驻足不前,埋首呵手,生怕将寒气过给了他。
    乐无涯目波微微一转,手指抓紧了毯子边缘,也察觉了自己行动的可笑幼稚:
    他这边的境况,崔大夫必已是一五一十告诉了小六,自己遮遮掩掩的,图个什么?
    秦星钺想去开门迎上一迎,被乐无涯制止了。
    他顺手把腿上刚披上的毯子卷了一卷,递还给了秦星钺。
    待到身上寒意稍退,僵硬的手掌也恢复了温暖,项知节才叩响了书房的门。
    乐无涯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:“咳。进。”
    项知节听他声音,那紧绷绷的心里无端吹进了一道春风,润物无声地轻松了些许。
    他推开门去。
    姜鹤捧着大氅,秦星钺捧着毛毯。
    二人目光相遇片刻,挺有默契地双双告退了。
    秦星钺顺便还一肘子拐走了连蹦带跳地直追过来的文师爷。
    项知节没见到他前,攒了一腔子的话,恨不得一股脑地全倒给他听。
    但嗅到一屋子暖烘烘的松柏香,见他面色红润,那些担忧的话就像是一江春水,滔滔地向东流逝了。
    他说了句闲话:“院子都荒了。”
    乐无涯答说:“我挺好。”
    二人的话说得都不着边际,堪称是驴唇不对马嘴。
    说完了话,他们都觉察到了,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。
    乐无涯:“又寻了什么借口来?”
    项知节摇了摇头。
    “没找借口。”项知节说,“我去贵州办事,顺道来一趟。”
    乐无涯心算了一下贵州与南亭的距离,嚯了一声:“一口气顺了八百里的道啊。”
    项知节:“所以留不久,还要回去。看你一眼便是。”
    说着,他蹲了下来,手掌虚虚拢住了乐无涯的小腿:“疼不疼?”
    乐无涯嬉皮笑脸:“放心,走得动道,不会妨了你的棋路的。”
    项知节微笑着仰头看他,眼里有水亦有光:“那很好。”
    闻人约没有告退。
    他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里,心下已然明白,乐无涯入了一趟京,大概是站了六皇子这一队。
    他低下头,抿了抿嘴:
    他心里是很不喜欢乐无涯自称为“棋”的。
    顾兄就是顾兄,好了坏了,都是顾兄,不是个物件。
    闻人约将这话藏住了,在六皇子安顿下来后,找到乐无涯,拉开架势,打算同他正正经经地谈上一场心。
    乐无涯见了故人,还得了一堆贵州的特产,正美着呢,竖着耳朵听了闻人约半晌高论,才哭笑不得地发现,他竟是要与自己谈一番“人贵自重”的道理。
    对他的训诫,乐无涯是十分的不受教:“我乐意当棋子。”
    上辈子,他若不是把自己当个玩意儿,放任自流,怕是连二十九都活不到。
    最后,他好容易想直起腰杆来当一回人,结果怎么样?
    再者说,人与人之间,若没有利益交换,怎么能长久?
    闻人约从前跟乐无涯谈过许多正事,就是没有谈过为人处世之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