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又过来把方真和程澜的东西也都放好。
    看过程澜回去，程昕接到小叔的电话，“澜澜现在怎么样了？”
    “别提了，缩在那陪护床上不说话也不动弹，饭都不吃。护士给她挂了营养液。好在护士给她扎针她还知道问一下人家给她输什么。我走的时候，林大伯和林琅也才刚走。”
    林景南叹口气，“我听到消息也是整个人都有些懵。而且还听说这事跟高煊有关。”
    程杳背着书包快步进来。差不多刚走进大院她就听到外头的人在议论她小姨父牺牲了，整个一家都垮掉了。
    她赶紧跑进来要问个究竟。
    第二天程昕带着程杳再去医院，程澜依然在病床上躺着。
    两眼无神，不过好歹没有拉过被子把头盖住了。
    程昕絮絮和她说了些话，就是得节哀顺变，往前看。
    日子总是要过的。
    千不念、万不念也得念着肚子里的孩子。
    程杳看着她女侠一样的小姨变成这个样子，眼泪也是唰地一下就下来了。
    程昕头疼地道：“你就别哭了！”
    程澜倒是抬起眼皮，看了程杳一眼。
    杳杳有十四了吧。当初生下来就斤多，好不容易才养活。
    她放在被子里的手挪到了肚子上面。
    程昕说了半天，看她没回应也只好走了。她儿子还是奶奶和老阿姨在看着呢。
    一岁多了，皮实得很，她们未必看得住。
    程杳也道：“小姨，我们先回去了。明天再来看你——”
    这件事还没有传开，目前就只有公安部和军区的人来探望。
    但不管谁来，这一家四口通常都是两个昏迷昏睡，另外两个对外界没什么反应。
    来的人出了病房也只有摇头叹息。
    好好的一个家，原本正欣欣向荣的。变成这样真的让人心酸不已。
    又过了两天，程昕第四次来探望。
    她看程澜两眼比前几天有神多了，终于送了一口气。
    她把所有劝说的话都咽了下去，估计不会想听。
    “那你喝点汤吧。人是铁饭是钢，何况还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用。”
    这个是陪护床，没有配小餐桌。
    程澜慢慢坐起来，掀被下床。她一身衣服已经睡得皱皱巴巴的了，现在也顾不上。
    幸亏这病房里有空调，没有出什么汗。
    不然这么睡了几天，人都要馊了。
    程杳看她终于有了食欲，忙把汤盅拎到一旁两个沙发中间的茶几上。
    拧开盖子当碗，先夹了鸡肉和山药进去，再抱起汤盅倒了一碗汤出来。
    程澜坐过去喝汤、吃鸡肉和山药。她不吃，肚子里这个也要吃。
    营养液肯定比不上正常的饭菜。她再难过也得顾着肚子里的这个。
    高煜没了，这就是他唯一的骨血了。
    过了会儿程昕又道：“那高家现在是什么情况啊？你婆婆说是高煊害死了高煜。”
    外头传来脚步声，程澜没理会，只轻声道：“我还不知道具体情况。但我想高煊不会那么蠢，就是要做他也不会做得那么露骨。这件事背后肯定不简单。再者，高煊的人品我还是有基本的信任的。”
    马理惠站在门口，听到这话眼眶一红。
    长房总算还有个明白人。
    大伯哥心头应该也是有数。只是他太难过，完全把身外事都放弃了。大侄子这一牺牲，相当于他所有的希望都没了啊。
    所以他还振作不起来。
    而程澜还年轻，她还有未来的希望，尤其她肚子里还有孩子。
    昏昏欲睡天夜后，她总算是想通、振作起来了，日子还是得继续。
    马理惠去到公爹的病房，把程澜的话转述给他知道。
    高战清听说程澜终于振作起来也是松口气。
    幸好澜澜肚子里还有个孩子，不然以后长房就只能死气沉沉了。
    就是这个孩子太不容易了，这才刚满二十周岁啊。
    他道：“我也是这样想的。”
    高家一门双杰，这次弄得不好就全毁了。
    高煊如果背上了贻误时机、害死他大哥的罪名，哪怕只是莫须有的，这辈子也别想翻身了。
    由于他娶两任妻子的时间有重合，两个孙子从小竞争到大，外头还不知道会把这件事传成什么样。
    事实上，没能救下他大哥，高煊应该比谁都难过。
    他大孙子已经为国牺牲，二孙子不能再毁在莫须有的罪名上头。
    所以，下午有人从南疆打电话来告诉高战清调查结果，他道：“你先等等。”
    他让警卫员过去请程澜和舒敏过来一起听。
    这件事不能靠他一言堂的压下去。长房和二房、房不能因此留下弥合不了的裂痕。
    他对电话那边的人道：“等高煜的母亲和妻子过来了，我给你打过去。”
    “好的。”
    程澜吃过饭，看到石阿姨给她带的换洗衣服，刚在附设的浴室洗了个澡。
    她整个人总算是稍微精神了一些。
    程昕让她坐着，自己坐下把衣服给她搓洗了晾晒起来。
    至于程杳，被她赶回去照顾弟弟了。
    于援朝依然忙得很，家里就俩老太太看不住小鱼儿那个皮实娃。
    前几天于援朝得知高煜牺牲了，坐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动弹，让她一定要照顾好程澜。
    当时程昕道：“这还用你说？”
    这会儿老爷子的警卫员来请程澜过去。说是南疆来了电话，要告诉他们高煜牺牲的调查结果。
    程澜点点头，起身跟他出去。
    方奶奶这儿有昕姐，她可以安心走开。而且，石阿姨很快也要过来的。
    路过隔壁病房，警卫员道：“首长还让把舒敏同志也叫过去。”
    程澜已经振作起来，他自然先去喊的程澜。
    程澜走进去，伸手推推还躺着的舒敏。
    舒敏整个人都憔悴得很，一下子起码老了十岁。养护得很好的头发里出现了点点银星。
    被程澜推了，舒敏慢吞吞的看向她。
    “妈，南疆来电话了，要告知我们高煜事件调查结果。我们一起过去爷爷病房听听。”程澜扶她坐起。
    舒敏听到调查有结果了，眼睛这才有了点神。
    程澜看她这样不太像样，于是对警卫员道：“你回去告诉高爷爷，我替我妈收拾一下，十分钟。”
    让高煜讲究了一辈子的母亲这个形象去见外人，实在不妥。
    再怎么着，十分钟总是能等的。
    “好！”警卫员点点头回去了。
    程澜照顾舒敏快速洗了头。
    中途舒敏想起儿媳妇怀孕了，忙道：“我自己来、自己来。澜澜，你一定要把小煜的孩子生下来啊。”
    程澜点点头，“嗯。”
    舒敏自己洗澡，程澜打开衣柜给她找了白衬衣和黑裤子出来。
    她自己也是这么穿的。
    等收拾好了，程澜道：“好，我们过去。”
    至于高睿，他那天醒来打起精神去看了看母亲，这几天整个人都颓得很。
    他付出了二十多年心血培养的儿子就这么没了，可以说他半生努力都白费了。
    幸好儿媳妇肚子里还有遗腹子，但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培养一个‘小高煜’。
    而且，等孩子长大，高家的一切早已落到二房手里了。
    所以，他怎么都打不起精神来。
    再者他确实身体一直都不好。既然在昏睡就不叫他起来了。
    路过护士台的时候程澜和值班护士打了个招呼，让她们分神看顾一下。
    护士点头，“好的，你放心吧。”
    高战清所在的病房比方真母子的都要宽敞，更像个套房。
    他这会儿一身病人的条纹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。他的精气神现在也不大好。
    旁边的位置上坐着吕芳，也有几分憔悴。
    另外，二房的马理惠、房的高灵也穿着白大褂在场。
    高灵依然在这里跟着她二婶实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