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被突如其来的几滴冰凉水珠猝不及防地一激, 纤长的睫毛狠狠地颤了一下, 呆呆地看着何涧,眼神不自觉地看向了何涧那颗握着糖的手。
总不好问他要回来。
青年放在身侧的指尖蜷缩了一下,看着一切如常的何涧, 冷淡的神色褪去了一些。
“我先回去了。”
他朝着何涧点点头, 出门时还是忍不住用余光看了一眼对方紧握的手掌,顺带看到了男人脸上的神色。
看着他的时候,有些伤感,漆黑的眼里带着一些他看不懂的莫名情绪。
白简猛地关上门。
过了几分钟他才缓慢地将僵硬的手掌从门把手上面移开。
“白简, 你怎么过来了。”
何耀和宴老正好从另一边的走廊过来。
看到白简,何耀干脆把自己的手里的东西塞到老师手里, 警惕地看了一眼房门, 拉着白简就走。
“老师你先忙, 我和白简再讨论一下报告的事情。”
宴老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东西又看了一眼拉着白简野狗狂奔的学生。
他摇摇头, 看着才十几岁的脸上露出了一股孤寡老人的沧桑。
一开门他就看到的某位刚刚洗漱好的大皇子坐在的沙发上闭目养神, 手里拿着一颗糖果在摆弄。
“大皇子不是不糖?”
宴老想到之前这家伙嘲笑自己常备糖果的事情忍不住出口调侃。
对方理都没理他, 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, 似乎对于斗嘴已经失去了兴趣, 转身郑重地将手上的糖放到了胸口的位置。
宴老看着这一系列的动作暗暗摇头,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让人看不懂。
“你的情况和之前差不多,不过最近信息素特别的活跃。”
宴老翻着资料,“之前稍微好转的迹象已经消失不见了,你的精神力又是出了名的攻击力强,你现在就像是吊着根磨损的绳子扒拉在悬崖边上,什么时候绳子断了,你就会掉下去。”
“哦。”何涧像是一只懒洋洋打盹的大型猛兽,懒洋洋的。
宴老无奈地摇摇头,“你撑不了多久了,如果下次易感期发作前白简还是不愿意的话……他对你的信息素很依赖。”
那张少年气十足的脸上的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,他歪了歪头,“只要你愿意,我可以让这件事情变成一场意外。”
“是吗?”何涧的眼睛也微微弯了弯。
“砰。”
少年的额头被狠狠砸在了墙上,淡红色的血液沿着他的面颊流下,墙上留下了一个深坑。
何涧提着那颗脑袋,眼里没有一点温度,“宴教授,我不喜欢有人测试我。”
宴老扶着自己的头,嘶嘶痛呼了两声,有点无奈地开口,“知道了知道了,你先放开我的头发,昨天刚剪的头发。”
“哦。”何涧伸手贴心地递了一把梳子给他,继续懒洋洋地坐到沙发上。
宴老抽了几张纸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迹,“你的情况差不多就这样了,你可以走了。”
“回见。”何涧挥挥手打算离开。
“等等。”宴老拿出一叠东西递给他,“刚刚被你撞了一下,脑瓜子嗡嗡嗡差点忘记了,这是你最近损耗的器材费用明细。”
“没钱,寄给帝国报销。”何涧看都不看一眼,利落地关上房门。
这些事情自然有人去打理,他一向懒得管。
一出房门他忽然闻到了白简的味道,本来想回训练场和隔离室的脚一顿,拐了个弯循着青年留下的味道跟了过去。
青年没有离开,正坐在后院里和那个叫何耀的omega聊天,神色轻松,不像见到他的时候的那副竖满尖刺的模样。
两人坐在的后院的树下,白色的花瓣从的上方的树上落下,不知是不是累了,白简靠着树干居然昏昏沉沉睡了过去。
何耀上一秒还在跟人聊天,下一秒就看到闭上眼睛的白简。
他有些好笑地想要伸手叫醒白简。
手腕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一样无法动弹,在到处都放着精神力减弱器的地方还能有这样能力的人,除了何涧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
一抬眼,对方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,悄无声息。
何耀识趣地放下了自己的手,看着对方毫不客气的赶客眼神,一双纯净的死鱼眼看了男人片刻,才慢吞吞地起身离开。
也不走远,就在一旁的树下坐着,要是看到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他就把白简叫醒。
何涧坐在了方才何耀坐的那个位置,一旁的青年像是有什么感应一般,原本的靠在的树干上的脑袋歪歪斜斜靠了过来。
最终靠在了何涧的肩膀上。
男人低头去看,睡着以后的白简褪去了平时的冷冽,安静而柔和,饱满的唇瓣微微嘟起显得整个人有些无辜。
大约是空中的洒下的花瓣太过烦人,白简不堪其扰地将头埋到了男人的怀里。
一双手无意识地攥着何涧的袖子。
刚才还神色暴戾的何涧这时候像是个不会动弹的抱枕,任由omega的抱着他的手臂睡觉。
何耀看着自己手里资料叹了一口气,觉得自己在这里实在是多余。
午后的温度实在舒服,白简昏昏沉沉睡了一个多小时才揉着眼睛醒过来。
这一觉睡得格外的踏实,何涧的信息素好像就包裹着他,缓解他逐渐严重的病症。
刚才和何耀聊天的时候不知怎么地忽然闻到了何涧的信息素,若有似无的信息素反而让他放松了不少。
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。
他睁开眼睛,何耀还坐在他的身边,手上拿着一支笔在记录着什么。
见他醒过来连忙放下笔。
“醒了,我送你出去吧。”
“怎么了。”白简本来还处在刚睡醒的迷糊中,看到何耀这莫名的表情忽然清醒了。
他很难去描述对方现在的表情,如果硬要说的话,大概有点像是看着精心照料的大白菜被外面的无助拱了。
“没事。”何耀走在前面,收回想要拉白简起来的手。
只不过是被某个混蛋盯着不能接近你还要帮他遮掩而已。
何耀抖了抖自己的手,目光忽地飘向了某个位置,总有一天,他要把场子找回来。
他朝着何涧露出一个微笑,开始给身后的白菜灌输拒绝坏男人的101种方式。
白简听得一头雾水,碍于何耀认真的神色,只能懵懂地点头。
即将出门的时候,他忍不住开口,“刚刚我睡觉的时候,何涧是不是来过。”
他刚才感觉到的信息素可能不是错觉。
何耀搓了搓耳垂,半晌憋出三个字,“没有吧。”
这副表现白简基本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想,刚才在后院的时候何涧绝对来过。
何耀平时一副懒洋洋的模样,对着人演戏也脸不红心不跳,但是在面对熟悉人的时候,一撒谎就跟他一样紧张。
白简自然知道对方还跟着自己,朝后看了几眼,一时间有点心烦意乱。
跟何耀道别以后就走了。
一直到家他还是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,一时间居然有点理不清楚跟何涧的关系。
吃饭的时候也神思恍惚,夹着辣椒就往嘴里放。
“团团,你这是怎么了?”
白妈妈和白爸爸两颗脑袋凑了过来,神情是一样的担忧。
青年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,有些不知所措。
他闭上眼,拧着指尖,白皙的指节被他捏得通红一片。
“妈妈,我有一个同事”他低垂着头,舔了舔唇瓣,没有注意到自家父母眉来眼去互相使眼色的模样,“他做任务的时候对一个alpha有点心动,但是那个alpha一直在骗他。”
白简捏了捏指节,“现在骗他的alpha一直在追他,他有点摸不准要怎么办。”
白爸爸听完,嗐了一声,“儿子,他骗了你……”
他捂住被老婆狠狠肘击了一下的腰子,艰难地继续开口,“你同事什么。”
白简拧着眉,“他们两个临时标记了,alpha除了性别,性格是假的,实力是假的,就连身份也是假的,看我……我同事傻乎乎为他担心。”
两个父母一听这话,也沉默了一下,缓了一会才继续开口,“那你……你同事现在对他是什么感觉呢。”
白简这次沉默了一会,才继续开口,“想要他的信息素,但是暂时不想看到他这个人,也不想被他标记。”
青年顿了一会,又有些孩子气地开口,“信息素也不想要,和他主人一样讨厌。”
一听这话白妈妈心里有了点数,他推开一脸生气的白爸爸,“儿子,你看啊,他骗了你同事对不对。”
白简点点头。
“那我们就应该反骗回去,对他骗身偏心,然后一把甩掉。”
白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。
“可是,不应该和他彻底断开关系吗?”